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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睡夢中醒來,雙眼猶自迷濛,瞥見窗外一片發光的田,於是知道自己已來到了嘉南平原的北端,離溫暖的台中盆地,又更近一些了。車上冷氣很強,我拉了拉衣袖,企圖把自己包得更嚴密,可惜單薄的衣衫不敵冷氣的肆虐,我只好設法把自己埋進座椅裡,深深深深地,像一隻受傷的獸。在不太符合人體工學的情形下努力維持著一點,溫暖的體溫。而夜車在月夜下奔馳著,是滿月的夜呢,有多久沒有抬頭看看月亮了呢?我迷迷糊糊地想著。

    漆黑的原野上,那些發光的田,我曾將之入詩,可惜,我從來就不是個好詩人,連假裝都不行。

    是我熟悉的,三年多來,始終沒有改變的路線。究竟追求什麼?又為什麼逃亡?我也不清楚。

    這樣的路線,是失戀時一路聽著陳昇流著淚逃亡的路線,受傷的浪漫英雄主義似乎也從此一蹶不振。

    你不知道嗎?原來我從來就沒有好過。

    隔著小小的走道,身材壯碩的男人開始講手機,聊起學生時代的生活和現在的工作,而他身旁的四、五歲小男孩,顯然已經熟睡,男人輕輕地為他蓋上了外衣,極其溫柔地。

    生活的難處、歲月的無常…,那些所謂的生活壓力,讓即使看來並不顯老的男人,透露著辛苦的話語中,也帶著幾分滄桑。

我其實無意竊聽他人的秘密,只是貪圖他對待男孩的溫柔,只是看著,就感覺有了暖意。也許,只要這麼一點暖意,也就足夠讓我,支撐到終點,無論還有多久…。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199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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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嘉惠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