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zymborska29

在新的環境轉眼已經是第三個月了，已經很適應這樣的生活，有時回想起去年一整年的日子，不能說是惡夢一場，但是多少有些感慨，同樣是教書，至少現在的我心安理得，做我自己認為對的事情。學校生活當然不免仍被進度追著跑，但是，至少我能玩玩想玩的教案，讓學生寫我覺得真正有用的練習。上課的時候，不用介意巡堂而過的銳利眼神，也不用擔心上課有誰不小心睡著，最後是老師要接到警告單；更不用一天到晚簽學生的警告單，從良心不安簽到麻木不仁。雖然學生素質也不算太好，但總算可以開始建構我自己的教學檔案，開始一一去實踐我有關語文教學的種種想法，心理上輕鬆許多也積極許多，覺得教學之路才剛剛起步，還頗有點希望和使命感。
實習那年在私立學校過了一年，不過教會學校對老師還算不錯，至少還尊重你是個老師，也許自由揮灑的教學空間仍不多，但是整體學校的氣氛還算好，學生該有的社團、比賽、課外活動樣樣不少，每年的聖誕節、教師節、校慶園遊會等等學生都是瘋得緊。我們實習老師事情雖然不少，但學校運動風氣不錯，大家忙完以後，就和組長、老師們相約體育館打羽球。神父校長也打得不錯，一次為了救我的怪球，校長在地上滾了兩個滾，起來像孩子一樣跺腳吼一吼再繼續拼。打球可以見真性情，在場上，沒有平常的地位問題，技術好的老師也不吝教我們這些肉腳，大家開心打開心玩，常常從下午五點打到八、九點才回家，同學看我瘦了，以為實習生活苦不堪言，其實是運動得太晚，就簡單吃吃水果當晚餐的結果，反而氣色比起趕論文時好得多。另外學校特別重視資訊部分，媒體中心資源不少，所以現在我可以自己操作簡單的儀器、軟體，運用所謂的多媒體，大抵也要感謝這一年的磨鍊。
不過第一年考教甄，就是敗在經驗不足，公立學校只撈到備取安慰獎，最後還是先到私立學校教了一年。這一年頗有不堪回首之感，正好家裡事情也多，兩相煎熬下，什麼原則理想，都變成只能追趕學校給的目標。每天七點到校，晚上七點多放學，開車一路塞回到家已經晚了，有時還要趕去醫院，真的沒有時間和力氣去思考每天所下的決定、所做的事究竟符不符合理念。而事實是學校只管你有沒有照他的規定帶學生，誰管你有什麼理念或教師專業，都像秋天的扇子，還是乖乖暫時扔了吧！更何況老老師說話都未必有用了，我們這些被拿放大鏡檢視的新手又該說什麼呢？
一回段考完檢討考卷，剩下點時間，高二孩子說要讓同學上來唱首歌，我想語文學習不就是聽說讀寫，平時只能課堂上點點同學起來發言練表達和膽量，難得有機會讓他們練練台風當然說好，結果貓王主任巡堂過去，正好那陣子上頭在找新老師「關懷」，下午我就進了校董室接受關切。回來我心裡卻很是平靜，畢竟是對得起自己良心，倒是孩子們很為我憤慨不平，他們因此把我視做自己人，說的話比較有份量，也是意想不到的收穫。
直到最後退聘的時候，我仍然心存感謝，感謝學校給了我磨練的機會。校長問我退聘的原因，我只簡單說明個人有個人的規劃。然而如今想想，如果要說讓我無法接下這只聘書的原因，我想最重要的還是我的教師專業不受重視、尊重吧！對於教育、語文教育的想法，開學的第一週，我就知道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實現了，但至少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，盡我所能，能夠幫助他們建立起一點點讀書習慣，也就不枉走這一遭了。
新手教師在私立學校好好磨練，想想也是好事，我的教學經過這一年，當然創意上不可能加分，但是對教材的熟悉度可就大大加分了。至於一些公立學校無法想像的事情，就當作是我的學習之路，接下來再有什麼事，也就見怪不怪，練就金剛不壞之身，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吧。
2006/11/27